百里玄觞

北邙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五

    “爹!”
    叶与笙刚下马车,澈儿便飞一般跳到他怀中。
    “哎呦,怎么才半个月不见,你就沉了这么多,以后再这么能吃,你爹我可就养不起你喽。”“哼!”澈儿小嘴一撅,“用不着,我还有娘亲和舅舅。”“哎呦呦,可把你能耐的。”
    “怎么这次只待了半个月?”殷重陌解下叶与笙的披风,问道。按以往的惯例,叶与笙每年都会在北邙陪叶夫人吃一个月的斋。
    “娘说叶家的人难得团圆,我不应该离家太久,所以就把我赶回来了。”叶与笙无奈的耸耸肩,“对了,重星呢?”“还说呢,自从你走后,他就一直把自己关在石室里,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,连我也不许靠近。”殷重陌有些抱怨弟弟的不懂事。听到这儿,叶与笙把澈儿往殷重陌怀里一塞,“我去看看。”
    石室就在叶府的后花园中,小时候叶与笙经常在这里面壁。
    推开厚重的青石大门,一股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。
    石室中央,有一方巨大的炉鼎,殷重星正在为其续碳,青色的火焰正在炉鼎中乱舞,像一场盛大的献祭。而旁边的石桌上,另有一灰衣男子,在细细的研磨药物。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炉鼎中传来,充斥着整个石室。
    叶与笙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,对灰衣男子说:“你要的白棘汁。”
    白棘在外形上与普通的荆棘没有什么差别,但它生长在雪山上,开白花,四季常青。取白棘花一两,嫩叶四钱,加入苦泉水,研磨取汁,是为一药。
    “这么多年了,它居然还未死。”灰衣男子头也不抬的问道。
    灰衣男子口中的“它”是北邙山上的那棵白棘。寻常白棘寿命不过七年,但北邙山上的那一棵,却足足活了十二年。
    说起来,那棵白棘还是夏子卿种下的。其实夏子卿一直想当一个悬壶济世的医生,可他十三岁那年父亲父亲夏申突然离去,无奈之下,他只好继承听风楼楼主的位子,讲食神世家这块牌子发扬光大。直到四年后,他从一个北地商人手里买了一棵白棘幼苗,并将它种活在了北邙山上,他才发现,原来自己还是有点学医天赋的。于是便回家打包行李收拾盘缠去了,一走便是十多年。
    “是啊,它可是一直在等你回来呢。”
    “其实没有白棘汁,荀丽花也可以,不过还是白棘汁更胜一筹。”
    世人只知道白棘是救命的良药,却不知,若用量巧妙,良药也可以杀人。
    “药炉还有三天便可封顶,那时再讲你的忘生丢入炉中,淬炼一百天,那些虫子的毒性便可融入刀中。”夏子卿的语气很平淡,对于医生来说,救人和杀人不过是一念间的事儿。
    叶与笙的目的,不仅仅是让傅容与死这么简单,他要让傅容与像自己当年那般,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
    “万一叶伯父效法当年的曲伯父,为他以命换命,你所做的这些,岂不是要前功尽弃?”夏子卿一直都不愿承认,眼前如此疯魔的人,是从小与他长大的那个叶与笙。
    “恐怕我父亲撑不到那一天。”叶与笙冷笑。
    “你要弑父?”夏子卿觉得叶与笙就算再怎么恨叶蒙都不能这样做啊。
    “子卿,你怎么还不明白,杀了念红药灭了念家控制整个北邙的人并非是我呀,如今的我,只不过是个依附叶蒙才能威风起来的废物罢了。”
    很多人都说,叶蒙当年完全可以除掉念家掌控整个北邙,可他迟迟未动手,是因为要把这个机会留给自己的儿子,他是在给叶与笙铺路。可惜,事实并非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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